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梦见母亲,连续五六天夜梦中总有她的身影。自她老人家去世这多年了,很少梦见她,这连续几天梦见她,让我很是怀念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这不,这几天老想吃母亲做的那碗“酸菜糊汤面”。
转眼间,敬爱慈祥的老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7年了。我的母亲,虽为农村典型的家庭主妇,识字不多,也不懂得多少大道理,但她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正直,贤惠豁达,仁厚宽容,终生勤劳持家,无怨无悔。总是把不太富有也不太宽裕的日子过得很和谐美满幸福怡然,把不太大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利落,把不太好的乡野食材做的香甜可口,把不成器的子女精心抚养成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位慈祥伟大的母亲,终生受尽了人间磨难,但在她的晚年,一天清福也没享就安详的走了。虽然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母亲在世时的许许多多往事,还历历在目,时常勾起我难以忘记的回忆。现在经常记起母亲当年给我们做那些精美特色小吃时的情景,如手擀面、凉面、柿子炒面、摊煎饼、柿子饼、核桃饺子、豌豆凉粉,好多好多……。而让我记忆最深、回忆最多的、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我每次探亲老母亲给我做的哪碗“酸菜糊汤面”。
我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嫁到我们家和父亲成婚的,我只记得自从我记事起,因各种原因,她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我的老家在商洛市商州区麻街雷风染坊院,在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那个苦难深重动荡不安的岁月里,母亲为了生计和一家人的安宁,她就背着不满一岁的我一块参加所谓的农田基建改造再学习。一个女人还背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每天单趟要走5里多地往返10多次,担近100担子(一担子约50——70斤左右)农家肥。2000年探亲时听母亲讲,当时的生产队队长看到我们娘两不容易,常常冒着风险免除了大部分任务。大冬天带着不到一岁的我到离家40多里地的二龙山水库(现在的商洛市仙娥湖景区)工地抬石头,和许多男人们一起抬石头参与修筑水库后续收尾工程。整整60多天,天天背着我还要抬近20方石头,每天往返走山路近20里地,好在当时遇到了杜江余等忘记名字的几位好老乡,他们常常照顾我们母子,母亲的劳动任务他们也经常给分担了。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也是为了给父亲和爷爷争取一点好一些的待遇,冒着刺骨严寒,背着不到一岁的我在冰冷的河水中修河提(现在的商洛市商州区五星村、三岔河、雷凤村交界叫南河、南坡、川口的地方),一干就是80多天。以至于当时冻伤了我的手、脚、耳朵和面部皮肤。致使我直到上学时,每年一到冬天,耳朵就冻伤复发流出难闻的黄水,手肿的根本拿不成笔,脚几乎不能行走,这样的情形直到1989年前后才有所好转。哪时,冬天上学简直就是我的噩梦。由于家里能用的东西、多少有点价值的家当都被“革命小将”给无偿没收了,家里现在还存着一张当时没收家产的收条。就这样,我们一家老小五口人就被迫住在下雨天上下大雨、家里滴小雨,外面刮大风、家里小风吹的只有三面墙不足50平米的破土坯房里,直到1975年可怜的爷爷去世时这样的状况还没有得到改善。
为了改变家庭状况,从小就身体不好加之多年来就劳累疲惫不堪的母亲,从1978年起就在当时的家门口——商洛地区外贸加工厂打工,做搬运、卸车和核桃初加工工作。虽然挣钱不多,但到1986年攒够了可以盖三间土坯瓦房的大部分钱。世事就这样,好人多磨难,由于家庭原因和各种历史恩怨,致使房子从1月份盖到8月份才完工,工期整整比同期别人家长了近5个月。同样别人家盖房子花费3000元左右,而我们花费了近1万元;别人家盖房子吃1000来斤麦子,我们家消耗了3000多斤;别人家盖房子做豆腐消耗200来斤豆子,我们家确消耗了近1000多斤。盖房子用的全是白面和精细食材,剩余的黑面、豆渣和粗食材全都让当时上学的我和姐姐每周当干粮做馍馍用了。就这样,母亲一生无怨无悔。
从1988年开始,一家人再也不用住在下雨天上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外面刮大风、家里小风吹的只有三面墙破房子里,但盖房又外欠了近5000元债务,这在当时绝对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就这样,母亲和一家人历尽千辛万苦,直到1992年才把外债还清。
可命运确总是这么爱和好人做对,按说房子盖了,外债也还完了,父亲的身体也好多了,父亲也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会计,生活应该温馨幸福。可母亲却在1995年就查出患肾小球肾炎。由于当时的医疗技术有限加之家庭经济不好,在当时的商洛卫校附属医院就把右肾给摘除了,从此母亲身体状况每愈不佳,而这一年我刚上军校才一年。她老人家一天福都没享,就要从此接受病魔的折磨。
2010年5月份,我的工作有所变动,也进入我人生事业的巅峰晋升副处级干部,对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从小以放羊为生的农家子弟,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就在这一年的12月份,母亲由于积劳成疾加之年少时的贫血和慢性肾炎没有根治而落下的病根,造成多器官综合征复发被查出患糖尿病、高血压、脑梗和肾衰竭,四处治疗不见好转,到了2012年发展成脑梗死和糖尿病综合征,在西京医院重症监护室和神经内科住院治疗近50天,也没有明显好转,原打算让她在西安我给她们买的89平米的新房里安度余生,但她老人家一生本着从不给人添麻烦的执著,非要回老家生活。
从西安回来后,她老人家从此就生活不能自理长期卧床不起。一家人悉心照顾了近三年,确切的说一直是我姐姐一个人在精心照料,但还是迟迟不见好转。2015年6月10日,这一天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居然在周四就请假到西安去了,周五晚上11点多噩耗传来,等我凌晨二点赶回来,她老人家已经安详的走了。我连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这成了我一生的遗憾!在她走时,我不在身边,想着这一切,我伤心至极。
从此,没有人再爱我、关心我了,从此我也失去了我一生中最爱、对我最重要的女人——我伟大的的母亲。
虽然母亲已经走了快7年了,但母亲在世时的许许多多往事,还历历在目,时常勾起我难以忘记的回忆。而让我记忆最深、回忆最多的、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我每次探亲老母亲给我做的哪碗“酸菜糊汤面”。
我的老家祖籍在陕西商洛商县(现叫商洛市商州区)麻街雷风染坊院,“酸菜糊汤面”,是中国康养之都.22℃商洛之商县有名的特色小吃,也是我们这里的人们都喜欢和习惯吃的家常饭,一年四季常吃不厌。全国陕西商洛名人、大文豪、国家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贾平凹先生每每从省城西安回老家丹凤棣花,还专程到商州城团结路一家店里吃碗“陕南酸菜糊汤面”过过瘾。我到部队后,部队很少吃面食,特别是“糊汤面”。所以,我在部队的23年间,每次从部队回来探亲,总是让老母亲给我做“酸菜糊汤面”吃。
说到糊汤面,自然是离不开糊汤的。糊汤可以说是商洛人的传统食品,尤其是把糊汤熬到稠的可以在上面放上家中自制的酸菜啦,咸菜啦,自制的萝卜干、炒小蒜什么啦,更是富有地方特色。但听老辈人们讲,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三年灾难期,要是你能喝上一口稀糊汤,哪你比现在过年都享福。虽然说糊汤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他的营养价值难以估量,所以无论是在寒冷的冬天还是在炎热的夏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糊汤,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感到特别舒坦,顿觉精神特棒。尤其是这样一种食品,不仅不会象诸多酸辣咸香等口感丰富的食品那样会损伤人的器官,而且还对我们最重要的消化器官——胃,有一种特殊的浸润作用,喝完一碗热乎乎的糊汤,你会特别地感觉胃非常非常的舒服。而糊汤,给人的心理作用,就是让我们有一种反璞归真回归自然的美妙地感觉,因为我们会感觉到,生活有时候在尽情享受美食之后,精神上会感到无比的空虚,但糊汤这种来源于土地的最自然淳朴天然的食品,会让我们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人世间生活的简单、朴实、自然、舒坦和安逸。
由于商洛糊汤面用料地道,简便易做,粗细搭配,口味清淡,在配以商洛特色酸菜豆腐,再来一碟油泼辣子或炒青椒、葱花、蒜苗做佐料,腌制野韭菜、焖榆钱、清炒小蒜,烩炒山榄菜,哪更会勾起人的怀旧情结,那味道别提多带劲!要是在四、五月份再弄点野韭菜一炒,九、十月份弄一把野小蒜炒了做下饭菜,哪味道别提有多美。
记得小时候,常常和小伙伴们上山挖野韭菜、小蒜,拾地软,采山榄菜回来做配菜、调料。目前在商洛城区的小吃城和小摊点,大都有卖糊汤面的,但各家配的酸菜绝对不一样,因为哪是绝活,是压轴戏。各家食客络绎不绝,家家生意兴隆。
当然,要吃上正宗的糊汤面,还是要到乡下农户家里,吃一碗大锅糊汤面。因为,一是乡下的糊汤新鲜,基本上都是当年的新玉米做的,不会用陈粮;二是乡下一般都用大铁锅木材火的文火慢慢闷出来的,所以熬出的糊汤跟外香;三是乡下个各种配料基本上都是自己种的,是真正的无污染无公害的天然绿色食品,吃起来格外的香格外的放心。要是再能吃上些锅底的锅巴,哪更是让人吃后荡气回肠,心旷神怡,飘飘欲仙。
吃这种地道的商洛饭,最好是要用哪种大老碗,把大碗不叫大碗,叫“老碗”。说“老”,不是指其用久积陈,年代久远,而是极言其“大、重、憨”!又因其碗下的把儿比其他碗长,便于把握拿捏,通常商洛人也把他叫“把把老碗”。著名文学家、商洛丹凤人贾平凹的《鸡窝洼人家》文章里说,商州区黑龙口的人端出的总是比头还要大的老碗。这种老碗商洛本地原有出产,在商州有个叫金陵寺的地方,就盛产这种粗瓷大老碗,可惜的是当年号称“小上海”的金陵寺目前这种传统产业和传统制陶工艺,在金陵寺已经慢慢绝迹了。碗口比较开阔,碗底比较蛮实,把长长的,好端好拿,边沿有一抹蓝道道算是唯一的景致所在。当然,最好的粗瓷大老碗是陕西铜川耀州的海碗,老人们常有句谚语叫:五月十五滴一点,耀州城里买老碗。意思就是说:五月十五这天要是下了雨,就意味着全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可以畅开肚皮吃饭,哪就要去耀州买“老碗”了!端这种大老碗一方面是因为哪时候人出的苦力大,干体力活多,饭量也大,闲用小碗吃太麻烦,一碗一碗的吃很不爽,吃不出味道。另一方面是商洛人没球事干喜欢谝闲传,吃饭时间自然是谝闲传的首选,所以每到吃饭时,一村的男人都端着“老碗”,聚在一起,自成一种风景,在商县有的地方把这也叫“老碗会”。哪些碗里鼓堆码茬盛了饭,端碗的手心塞着一个大馒头或一角锅盔,五六十年代多是拿的豆渣馍或者柿子饼,另一手再拿着一个小碟子,盛些酸辣白菜、生拌萝卜丝、油泼辣子或炒青椒之类的小菜,这是光景好的年头,“三年”困难期,据说只能端一碟子够十几个人吃用榆树或者山榄菜腌的酸菜。
这些人在村头找个空处一蹲,“老碗会”就开始了。记得老家渠口哪两颗百年的柏树下面就常常是村里人开“老碗会”的地方。这两棵百年柏树,老祖先分得一棵是我家的,一棵是我四叔家的。我家的那棵树在我家修房子时被砍下来用了,我四叔家那棵树也在四叔打场面时嫌碍事给砍了。这样担任两家分界线、守护了染坊院百多年的“哨兵”就不在了,也造成了如今进村的路被人为的越拓越宽,是原来勉强只能拉个架子车过而现在能走小货车了,还显得更加拥挤。这不没了那两颗柏树的呵护,村里的“老碗会”后来一度改在了我家门前的柿子树下面了,可惜这长在路旁用来护我家场面路基的柿子树,为了大家的出行方便在2016年夏天也被我给砍了。
一大帮人在一起说些天南地北不着边的新闻、张长李短的逸闻趣事、春寒冬暖的怪异天象、神来鬼往的古经、春种秋收的经验,你家婆姨他家孙子的趣事,也有些东买西卖的信息交流、拆屋盖楼买车换表的梦想打算。有头无尾,有尾无头,漫无边际,都是应声而起,随声而落。这一顿饭,要吃得碟干碗净,再抽完一袋水烟,或卷一根自种的旱烟做成的纸烟,美美的抽一阵,才会散场。一碗饭,就吃饱一顿。你说,过这神仙日子,没这“老碗”行吗?
陕西话把吃饭叫咥(音die )饭,表现出的是一种粗犷与豪爽。特别是土改时,要看人干活,先看人吃饭。听老辈们讲古经说:地主一般不克扣长工伙食,地主在挑选长工时,先问长工饭量如何,一顿饭能吃两老碗饭才要。所谓能吃才能干!遇见饭时,人和人开玩笑的时候总喜欢糟蹋对方是在碗背后僦着。夸张点讲,就是比头大的老碗还就常常让你看不见吃饭人的面目,只见一个大老碗在晃动,但听阵阵吸吸拉拉的进食声。陕西也就有句古话叫“吃饭如李瞎子(李自成)攻城”!也显示着饮食文化之古远及对“吃”这种运动用力之狠,兴致之高。
另外,“糊汤面”还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制作糊汤的原料是粗粮。也就是把玉米磨成小米粒状的面,再把细面面去掉。这被公认为是世界上的“黄金作物”,所含的粗纤维非常丰富有着非常好的清理肠道、预防肠癌、降低血脂、降低血压、软化血管的保健作用,而且这样一种流质食品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即使是大病初愈的人,用文火慢慢熬成粘稠的糊汤对病人的康复也是非常有帮助的。更何况,这样一种没有特别味道的食品,给烹饪的人提供了广阔的创造空间,正是因为糊汤没有浓烈的味道,所以它可以说是一种“百搭食品”,很多东西都可以和它搭配,比如说红薯、南瓜、土豆、红白萝卜等,做饭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家人的需要做出“百变糊汤”。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所谓的“糊汤面”。
秦岭腹地商洛,自古青山绿水,物美人杰,植被茂盛、矿产丰富,素有“天然药库”“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是粗粮多,细粮少,所以玉米杂粮便成了这里农户人家的主粮。也因此养成了商洛人喜食糊汤面的习性。白米、细面固然为食中上品,然而叫花子的命吃惯了糊汤面的嘴尝不着白米细面的香,人常说,“三年叫化子给个官都不做”也是这个理。
其实论营养,白米细面也并不见得就比杂粮高。这不,商洛的“粗粮”玉米面不就养出了个文豪大家贾平凹,还有个陈彦,如今又出了个新秀徐祯霞,坊间传说周鹏的歌唱得好,也是玉米面吃得多缘故。吃惯了商洛的糊汤面,在外地吃不是油重就是浆水不酸,吃得人心里不自在。糊汤面者糊汤加面也,商洛做糊汤面较为普遍的原料和做法如下。
“糊汤面”有多种做法,特别是“酸菜糊汤面”的配菜酸菜,选材有许多种。酸菜糊汤面是商洛当地老百姓喜食的杂粮饭,一般用玉米斟粒、面条、浆水酸菜制作,可加豆腐条、萝卜丁等辅料,也可煮上点黄豆、黑豆等豆类。做好再调上油泼辣子或就着炒青椒,绝对美味无比。“酸菜糊汤面”主要食料有:浆水酸菜、面条、玉米碜、葱、蒜、干辣子、青辣子等。做法也很简单,就是把水烧开,酸菜炒一下(最好地道的自制酸菜,加点葱、蒜、干辣子效果更好),糊汤煮一会儿再下面,等面淤起来后小火,文火多焖一会儿特香特香。想吃稀的就多加水,稠的到熟的时候多滚一会儿就成。快出锅的时候,再加上炒好的酸菜等作料就成了。
这样一顿香喷喷的“酸菜糊汤面”就做好了。需要说明的是,玉米糁在锅内煮的时间越久,做出来的糊汤面越香,这样的酸菜糊汤面吃起来黏糊糊的,香喷喷的,既有糊汤的香味,又有面条的柔韧,还有酸菜的味道。酸菜糊汤面吃的最多的时候是在冬季,因为冬天天冷、寒气大,吃一碗酸菜糊汤面浑身暖烘烘的,别提多得劲儿了。酸菜糊汤面到了冬季往往会成为我们老家,家家户户中午、晚上的主食。做法简单,而且又有驱寒、暖胃的功效。而酸菜糊汤面在夏季做的就不多了,因为天太热,不吃辣子那吃糊汤面就没味。
可以用来制作酸菜的蔬菜有很多,商洛的青山绿水培植了多种高寒野生食用山野菜和药食兼具的大好食材,是制作上佳酸菜的绝好原料。以前人们总是用一些红薯叶、芝麻叶和萝卜秧、油菜叶等农作物的茎叶作为酸菜的原料,听老人们讲,三年自然灾害时,还用槐树叶、桃树叶、野山蓝叶、榆树叶等,那时四五月份的时候,到处的槐树、桃树、榆树等就成了光秃,山上的野山榄也几乎绝迹,不是这些树不长叶子,也不是山上的野山榄太少,而是能吃的东西太少了,这些能吃的叶子早早都被人给捋光当菜吃了。听大姑在世时说,我小时候就吃过野山蓝叶、榆树叶和桃树叶做的酸菜,但每次就爱吃野山蓝叶做的酸菜,桃树叶做的我最不爱吃,因为太苦,我几乎一口都不吃。做时,将洗净的茎叶放入冷水锅里,烧至水开后,将蔬菜翻动,待锅内蔬菜全部熟透后,将热水和菜一起捞出,放入冷水盆中。为了防止青菜在水中漂起来,须在青菜上面压上一个碗口大的青石,这样酸菜不会因接触空气而变质。过几天,夏天,大概三四天,冬天要七八天的样子,时间到了揭开盖子,青菜变成了褐色,一股浓重的酸浆味扑面而来,这样酸菜就做成了。不过,听老人们讲酸菜吃时必须用干净的筷子来夹取,而且每天要用干净的器具搅一搅,否则容易坏。在我的老家,人们给“酸菜糊汤面”取了一个十分贴切而文雅的名字,叫“鲤鱼穿沙”,那一根根面条不就像一条条小鱼穿梭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吗?
现在老家乡下办酒席,酸菜糊汤面还经常做为主打食物,不过加的辅料比小时候吃的多多了。吃酸菜糊汤面离不开辣椒水,所谓的辣椒水就是将辣子、大蒜、葱和姜片捣碎成糊状,加入少许水,再滴入几滴小磨香油,再放入盐、熟油、香菜、炒熟的葱花、蒜苗等,搅拌而成。有了这辣椒水,酸菜糊汤面更有味道。酸菜糊汤面是家乡人们一年四季的家常便饭,尤其在冬天,家乡的人们都会用酸菜糊汤面驱寒。我小的时候,每天晚上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会不约而同地做一锅酸菜糊汤面,在寒冷的冬夜,盛上一碗黏糊糊的酸菜糊汤面,浇上适量的辣椒水,在碗里搅拌均匀后,吃上一碗,保准让你大汗淋漓,浑身暖烘烘的,寒意全无。
哪时候,家境不好,多是用在山上采的野小蒜,再用自制的漆油或者蓖麻油一炒来替代炒葱花。酸菜糊汤面还有醒酒、暖胃的功效,如果你不慎喝高了,来一碗酸菜糊汤面,马上就会感到神清气爽,醉意全无,头不痛胃也不难受。家乡的酸菜糊汤面,原本是农村可怜人吃不起细粮而用来充饥度日的家常便饭,如今也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酒宴上不可或缺的招牌饭,成为无数外地食客津津乐道的美食,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惊喜和欣慰。
我的母亲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普通农家妇女。但她又是一位做农家饭食的能手巧妇。若论做糊汤面,村里就数她做得好,她可称得上是一位“行家里手”。她做的“酸菜糊汤面”,糊汤香、面筋、酸菜味地道,调的汤汁色香味美,左邻右舍都知其名,大家都爱吃。那时,时不时的常有人到家里来蹭饭。我的童年与“酸菜糊汤面”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于自己每每从部队探亲回来就爱吃三样饭:糊汤、酸菜糊汤面和搅团。
记得小时候,哪时候农村生活极其困难,人们经常吃不饱饭,还要饿着肚子去干繁重的农活。一年到头家里的细粮麦面根本就不够吃,母亲就用包谷面,杂面、粗粮细做。没钱买醋,就用柿子自己蛐醋,前几年被我砍了的柿子树每年结的柿子就是母亲用来蛐醋的原料。可惜,母亲不在了,也没人再给我蛐好吃的醋了。有时也用野菜做的浆水做汤汁。那时没钱买菜买油买肉,平时我们吃酸菜面的辅料里,很难见到点点油星星和更多的其他“下锅菜”。
其实,在当年哪种生活十分困难的条件下,不管母亲做的酸菜糊汤面手艺多巧多好,但每当我们放学回家吃饭,看到清汤寡水的酸菜糊汤面时,总会表露出一种失望的表情。一年四季,因为常吃粗粮做的“酸菜糊汤面”,我们已经没有一点食欲反而有点厌烦,甚至埋怨母亲怎么老吃这种粗粮。
而今,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和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条件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现在人们不愁吃,不愁穿,吃饭“四菜一汤”是常事,大鱼大肉也已不稀罕,饮食也讲营养搭配、绿色环保和科学就餐。就是吃“酸菜糊汤面”,也已是糊汤和面做辅料,以一等麦子面为主,配料更是五花八门,什么真菌、刺参、灵芝、虫草、雪莲、人参等能配则配。现在人们要钱有钱,要油有油,要肉有肉,要菜有菜,吃“酸菜糊汤面”已经不是过去的哪样,仅仅为了温饱和耐饿,而是吃个新鲜,图个稀罕。
前些年,母亲在世时,每次我从部队回家探亲,母亲不管是多忙多累,总是要特意专门给我做一碗地道的陕南“酸菜糊汤面”,哪醋,是正宗的柿子醋;哪面,是正宗的豆子杂面;哪酸菜,已经不再是桃树叶,而是地道的水芹菜。每当我端起老母亲递到我手里的哪个陕西大老碗,看到碗里那筋筋的,红红的,香香的,辣辣的,美美的“酸菜糊汤面”时,总是情不自禁,不知不觉吃个腰圆肚儿饱,常是撑得半夜睡不着。一碗“酸菜糊汤面”,承载着母亲对我一生的爰,一生一世的情,让我怀念一辈子。吃着母亲哪碗“酸菜糊汤面”,别提心里有多么的高兴,哪个快乐和甜蜜,让人陶醉浮想联翩。只有在这时候,做儿子的才能真正感受和体验到母爰的伟大,亲情的真挚和无私。
母亲她已经静静安详地走了。她带走了我最爰吃的“酸菜糊汤面”,也带走了我的哪份乡愁,带走了我的哪份思念。现在,每当我一看到哪个一直怎么也舍不得扔掉的大老碗时,总是念念不忘老母亲的哪碗“酸菜糊汤面”。
何时还能吃上母亲的哪碗“酸菜糊汤面”?恐怕只能在那美好的睡梦中慢慢地去回忆和品味了。
啊,老母亲,您给我的哪碗“酸菜糊汤面”,将永远留在儿子的记忆里!
---於2024年3月31日深夜再次修改与鄠邑区荣华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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