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广州7月31日电(记者郑天虹、刘娟、宋佳)正值暑期,家教生意更为走俏,一些机构甚至开出了金牌家教一小时500元、补齐语数外三科一年15万元的“天价”学费。
然而,“新华视点”记者调查发现,家教简历注水是业内的公开秘密,家长花高价请到的很有可能是家教中介虚假“包装”出来的老师；家教行业缺乏准入和专业标准,相关部门监管乏力,一旦发生事故难以追责。有关部门应推动制定行业标准,加强对家教市场的监管,促进家教行业规范化发展。
虚假宣传、简历注水成业内公开秘密
近期,上海的张先生通过某家教网给12岁的女儿请了个上门家教,但女儿的成绩却越学越差；调取监控后发现,家教老师上课经常说些惊悚恐怖、污秽不堪的内容。家长赶紧联系这位家教,然而对方却将其微信拉黑,电话也已注销。家教网站资料显示该男子为“上外在读研究生”,上海外国语大学却回复称该男子并非该校学生。
一位家长向记者反映,他曾通过中介机构花高价请了一位据称是某初中名校老师的上门家教,后来通过熟悉的人打听,才知该中学并没有这位老师。
记者调查发现,一些家教中介机构对所推荐的老师存在身份审核不严甚至信息造假的情况。记者以加盟为由,咨询了优师智家教网的有关负责人,该家教网的宣传页面上显示,上门一对一辅导老师都是经过平台精挑细选与培训,跟平台签约合作。但该机构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家教老师在该网发布信息,只需要填姓名,不需要上传、查验身份证、教师资格证、学生证等信息。
记者走访北京多家家教中介,发现中介普遍对教师简历都很重视。“因为家长很在乎老师的履历”,易教网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从业经历自己写就行,多写点,怎么丰富怎么来。”当记者询问,是否需要提供以往从业经历的相关证明时,该工作人员表示不需要。
有业内人士透露,为招揽生意,给家教简历注水、对外虚假宣传已成为业内公开的秘密。“如果家长一定要某一学校的老师,但我们的资源库里没有,我们就会找比较好的老师来包装一下。有时家长看重的条件和我们现有的老师有一些偏差,我们也会对老师履历作改动。”
“家教机构也曾让我瞎编简历,只要能吸引家长注意,得到他们的认可就好。”一位教学经验比较丰富的家教老师李丽说,“他们让我把曾经给学生提的分数填得很夸张。我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假话,也不想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去骗人。”后来,李丽拒绝了这家平台的派单。
行业无标准,难以追责,监管乏力
近年来,国家大力整治校外培训机构,但家教市场却成为一个灰色地带,长期处于没有标准、缺乏监管的自发状态。
某知名培训机构负责人坦言,一对一家教是“私人订制”,对老师的要求其实更高。但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做一对一家教?目前没有相关准入标准和专业水平评价标准。绝大多数中介机构也只追求业务量,而不重视服务质量。
家教行业流动性强,人员身份复杂；万一发生“教学事故”,中介机构往往想办法撇清责任。“只要家教老师支付了中介费,就可以介绍他过去跟家长谈。要是出了啥事,那是家长和老师双方之间的事——反正也没有签协议,跟我们没有关系。”一家中介机构负责人说。
业内专家认为,对中介机构和家教老师缺乏监管,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家教市场涉及的监管部门有市场监管、教育、税务等,但市场监管、税务等部门一般只能监管中介公司形式上是否合规、是否照章纳税,对具体的教学行为并不监管；教育部门大多也只监管公办学校教师的兼职家教行为,对其他身份的家教缺乏监管手段。
广东省教育部门一位负责人坦言,即便是公办教师的兼职家教行为,监管难度也非常大,因为一些老师社会评价比较高,口口相传,直接被家长“请上门”,双方“你情我愿”,很少有人投诉。
需多管齐下让家教行业规范发展
中山大学中国公共管理研究中心特聘副研究员王捷认为,一对一家教,老师不但要释疑解惑,还应具备一些心理学知识,帮学生提升学习动力、赋予信心、缓解压力。家教行业要有一定的门槛,要有准入机制。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国际教育创新研究室主任苏红建议,为促进家教市场规范化发展,教育部门和相关行业协会可以制定行业标准,鼓励广大从业者参加教师资格考试,取得相应的证书。高等院校也可以面向社会,通过继续教育、网络教育等多种形式,提供专门培训。
在监管层面,王捷说,家教服务隐蔽性很强,一旦发生语言暴力、性骚扰等恶性事件,对孩子的身心伤害往往更为严重。他建议,相关部门应严格监管相关中介平台,定期摸查,督促中介机构核实家教老师身份,到相关部门注册、备案,将家教行为纳入监管。
对于家教市场存在的造假乱象,王捷认为,主管部门可建立中介和家教老师的黑名单并定期对社会公布,提高对造假机构和失信从业人员的惩罚力度。
苏红提醒,选家教时,家长不要盲目迷信中介机构的宣传,不要轻信老师的简历。请了家教,也不能简单地把孩子托付给老师。同时,要注意培养孩子的自我保护意识,并与孩子保持密切沟通,以便及时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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